龚刚的最新诗集《我听到了时间的雨声》,是继《七剑诗选》《新性灵主义诗选》之后,“新性灵诗学三部曲”的第三部,收录了他的两百多首新诗和两篇诗学文章,融汇了现实与理想、哲思与性灵,给人以悠远的想象空间。
龚刚的诗歌凝练而飘逸,常运用逆向思维和跳跃性思维,言有尽而意无穷,蕴含着浓郁而又性灵的诗意。当代诗坛鱼龙混杂、良莠不齐,如何保持诗歌的尊严和正确的发展方向,是一个极大的挑战。龚刚从古今中外的诗学中汲取营养,立足于七剑诗社的创作实践,创立新性灵主义诗学理论,纠正明清性灵派对天性的过度强调,提出自己的核心主张,并不断发展、完善。
龚刚首次提出“新性灵主义”一词是在2017年。他在《中国现代诗学中的性灵派——论徐志摩的诗学思想与诗论风格》一文中,从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两个方面对徐志摩展开研究,认为“他既是中国现代文学中的性灵派,也是中国现代诗学中的性灵派。”徐志摩强调诗歌是性灵的抒发,可谓继承了明清“性灵派”的衣钵,并融合了中西诗学的双重影响。龚刚因此做出论断:“作为一个诗人,徐志摩崇尚的是性灵之歌,作为一个批评家,徐志摩崇尚的是性灵之悟。”在该文中,龚刚把徐志摩归结为“新性灵派的代表人物”。之后不久,他正式提出“新性灵主义”,对其进行了更加详尽和深入的理论探讨和阐述:“闪电没有抓住你的手,就不要写诗;写诗需要审美启蒙,突破线性思维;自由诗是以气驭剑,不以声韵胜,而以气韵胜,虽短短数行,亦需奇气关注。”
龚刚进而提出新性灵主义歌诀:“独抒性灵/四袁所倡/厚学深悟/为吾所宗/智以驭情/气韵为先/一跃而起/轻轻落下。”他接着又对歌诀做了进一步的概说,认为新性灵主义诗学源于创作、批评、翻译实践的心得,包括诗歌本体、创作、批评、翻译四个方面,具有很强的指导性和可操作性。
新性灵主义主张冷抒情和虚实相生,推崇陌生化理论,核心观念是“闪电没有抓住你的手,就不要写诗”,也即诗歌创作是性灵与生命体验、感悟的结合;好诗是诗人、诗性(境界、诗语、意象等)和灵感(顿悟、情思、思考或外界事物对心灵的强烈碰撞)的最佳结合。
龚刚把诗集《我听到了时间的雨声》里的作品划为序曲、终曲和五辑,一共七个部分,每部分有数量不一的诗作。其中,《致大海》和《八十年代》这两首诗,高度浓缩了龚刚的诗艺精华。
《致大海》的第一节思路开阔而跳跃:“你是无尽的远方,奥德修斯的流浪,/你是麦哲伦的眺望,英格兰囚徒的哀叹,/你是门德尔松的礼赞,所有从大地出逃者的向往。”三个“你是”排比句式,写出了大海的悠远、狂放和不羁;六个或实或虚的意象,写出了对大海的礼赞。在铺展开来之后,末节的抒情与首节形成呼应:“你是无尽的远方,奥德修斯的流浪,/你把尘世的一切,化为传说和梦想。”结尾是:“不可告人的奥秘,潜藏在贝壳的涡漩,/奔跑的孩子,将它踩入沙滩的深处。”这个结尾十分巧妙,写出了大海的重重奥秘以及大海与人之间生动的互动效果。
《致大海》是龚刚较早风格的一首典型诗作。那时,他试图摆脱浪漫主义诗风,但浪漫主义的精髓和灵魂已经有机地嵌入他的诗歌;同时,他在努力靠拢现代主义诗风。《八十年代》则是他近期的代表作,是一首更具现代性的作品。他以大胆的想象,勾勒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北京的模样:“那时候,钱很少,蓝天很多/白桦树恣意生长,/小饭馆里的几盘热炒,/外加啤酒,拍黄瓜/便能瞬间点燃快乐/阳光像挥霍不完的金币/街道无比宽广。”在此诗里,从社会氛围到个性化的餐馆就餐,从崔健、张艺谋、路遥到海子,这些意象都有着八十年代特有的气息,“一头乱发的青春”则是标志性的意象。这首诗尽管篇幅不长,但信息量很大,把八十年代的地标性事件和人物一一囊括,诗意充盈,余味无穷。
龚刚一贯强调诗歌是抒情的产物,同时又主张冷抒情,反对热抒情。这一点与华兹华斯的“一切好诗都是强烈感情的自然流露”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表面上看,龚刚较少直接抒发个人情感,但仔细品读回味,读者便会发现,他的情感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诗里,流淌于字里行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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